他愣了愣,宋辰仓促地避开他的目光,垂着眼,脱了鞋子就要往里走,说,“我去写作业。”
沈乔握住了他的手腕,道:“宋辰。”
宋辰不说话。
沈乔说:“哭什么?”
宋辰道:“没哭,谁哭了!”他语气冷硬,不知怎的,心里那股子委屈和不知名的愤怒如同泄了闸的洪水,铺天盖地地汹涌而出,他将书包甩上肩膀,头一回对沈乔说:“松手!”
沈乔攥得更紧,抬手捏着他的下巴,仔仔细细地看着宋辰的脸,说:“眼睛红了。”
宋辰挣了挣,别过脸,越过客厅,盯着阳台。阳台上多了几株绿意盎然的盆栽,过年的时候沈乔和宋辰去花鸟市场买的,都是好打理的花草,鲜绿的颜色,长得极好。
宋辰看着,越看越委屈,绷着一张脸,闷声闷气地说:“你不是那种人。”
“猥亵,猥他妈的!”
沈乔一怔,轻轻捏了捏他的腮帮子,像逗猫似的,明知故问,“他们说我,你哭什么,嗯?”
宋辰抬起脸,冷冷道:“我没哭!”
嘴硬,眼睛还红着,泛了层水色,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,实在让沈乔心软得不行。
宋辰认死理了一般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乔,说:“你不会做那样的事。”
沈乔看着宋辰,无可奈何地笑了笑,轻嗯一声,说:“我没做。”
宋辰手都颤了颤,眼睛更红了。
那一瞬间,沈乔突然很想亲宋辰。
沈乔拇指揉了揉他的眼尾,慢慢地开了口,:“那个学生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。”
35
齐晓宁是沈乔教的第一届学生。
沈乔记得那个学生,清清秀秀的,话少,成绩很好,但是不太合群。
那时候沈乔是班主任,教他们英语,齐晓宁又是英语课代表,交流比别的学生多。
因为齐晓宁的性子,没少被班上的男生排挤,他总是一味沉默退让,沈乔和齐晓宁谈过几次,久而久之,齐晓宁对着沈乔话就慢慢多了起来。
齐晓宁家里管得严,父母都强势,妄图将齐晓宁顺着他们的心意雕琢成自己喜欢的样子,可齐晓宁越长越是不如他们的意。
直到齐晓宁发现自己的性取向,他惊惶不安,一度以为自己病了。
他精神状态不佳,成绩一落千丈,后来父母因他吵了架,甚至动起了手,齐晓宁直接跑了出去。
那时沈乔住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,仲夏雨天,紫电霹雳的,齐晓宁站在门口,呆愣愣的,脸色惨白,狼狈得不行。
沈乔收留了他。
齐晓宁茫然地问他,沈老师,我为什么会喜欢男的,为什么人这么多,只有我是同性恋?
他绝望地说,我爸妈知道,会杀了我的。
沈乔的父亲是大学教授,母亲是医院的护士,家风开明,他年少时发现自己的性取向时就和父母出了柜。
他父母予以尊重。
所以沈乔从来不觉得这是羞耻。男人和女人都是人,男人能喜欢女人,当然也有男人可以喜欢男人。
少数不代表不该存在,更不代表不正常。
大抵是沈乔知道了齐晓宁所有的秘密,齐晓宁和沈乔走得更近了。有一年,齐晓宁对沈乔示过好,沈乔直接拒绝了。
再后来,就是齐晓宁被他父母拽着来学校,带着脖颈间的情色痕迹。
沈乔说:“后来齐晓宁来找过我一回,同我道歉。”
齐晓宁认识了几个人,他年少孤独,难得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,他轻易就相信了,后来被哄着去了酒吧。
他喝了一杯酒,醒来后就在宾馆里,满地狼藉。
齐晓宁到底是个学生,半大的孩子,遮掩不住,轻易就被父母发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