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氏虽然还在哭,脸上神情却不像刚才那样悲苦,二太太眼泪却是掉了下来,她自觉得有许多委屈。陈太君竟然为一个庶出孙媳出头,而削了她的面子,再者沈氏确实不孝,敢那样的顶撞于她。
“送三奶奶回屋去,今日之事哪个敢再提起,一律乱棍打死。”陈太君吩咐着,这是家丑啊,婆婆因为通房打了媳妇。
陈太君的贴身丫环玉蝶送走了沈氏,二太太仍然在旁边站着掉泪,陈太君这才看向她,眼里却是无限失望,要是沈氏真因为翠儿受宠而要发卖她,这好歹也是个理由。现在竟然房内权利之事,这样的丫头打死是不亏的。
爷们在未成亲之前,月钱跟姑娘们是一样的,都是二两银子,过年过节长辈给的压岁钱,还有一些就是出门见客时,客人们给的一些小东西。这些都是爷们的钱,但爷们自身是不管钱的,月钱有房里人领,得了东西也是让屋里管事的收着,要用什么的时候问她们要就好了。在绝大多数情况下,这些都是奶妈们在管。
通房管钱这是不对的,通房只是丫头而己,奶过爷们的奶妈地位更高。而且通房管事了,以后正妻进门也许就要起纷争,就像翠儿这样的丫头是有的。
二太太先让翠儿管事这就是她的不对,后来竟然因为权利纷争时向着翠儿那就是错上加错。不是说沈氏忤逆婆婆就对了,而是就像沈氏说的那样,要是不发卖了翠儿,这家里就无她立足之地,进门不到一个月的新妇被通房捏住了,她以后的日子就真没办法过了。
大太太看陈太君叹气,便上前扶住陈太君,道:“老太太先坐下,有话慢慢说就是了。”
机伶的丫头己经端茶上来,陈太君端起茶碗喝了一口,也顺了顺心里那口气,这才缓缓对二太太道:“小三的媳妇是你自己挑的,现在新妇进门,嫁妆丰厚,媳妇又是个懂事明事的,你到底闹个什么。”
“她……”二太太一边哭一边吱唔着却是说不出话来。
陈太君叹气道:“我知道你的心思,你因为思芸的婚事心中不快,想找人撒撒气,亲儿媳妇你自然不会,所以就来找庶出儿媳妇的麻烦。”
“我……”二太太被说中心事,却也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,媳妇受婆婆的气那是理所当然的。
“只是你这个媳妇太灵巧,你想找她的麻烦怕也是找不到,所以心里就更气了。借着这回,你就这么大闹一场,想给她没脸是不是。”陈太君继续说着。
“她屡次顶幢于我,实在不孝。”二太太说着。
陈太君叹气,又道:“儿媳妇是你的,我一个老太婆又能活几天,那我现在只是问你,你是不是真的要休了沈氏了?”
“我……”二太太说不出话来,当时是真的怒火攻心,只想着好好教训沈氏一顿。至于休妻?就是她也知道,无故休妻是很伤体面的事情,闹不好两家那是要打关司的,因为一个通房把正妻休掉,二太太就是再糊涂,她也不敢的。
陈太君看她一眼,道:“你房里还有三丫头,七丫头和小五没说亲,大房里还有小六,三房里还有两个丫头一个哥儿,八丫头还养在我身边。她们以后都要谈亲的,你就是不要脸面,女儿不打算嫁,儿子也不想娶亲了,也该为你大嫂和三婶婶想想,她们的孩子还是要议亲。这次就算了,我也不想追究,但要是再有下次,我只能把二房分出去。就是你不要脸,韩家也得要脸。”
第17章闹气(下)
玉蝶做为陈太君的贴身丫头,虽然身份上也是丫头,但就是几位太太见了她也是客客气气的。现在陈太君让她来送沈氏回房,其实也是陈太君的一种态度。
走回来的这一路沈氏的泪己经止住了,送到门口,沈氏就道:“劳烦姐姐了。”
“三奶奶客气。”玉蝶恭敬的说着,福了福身就要走。
沈氏却是道:“姐姐成日在老太太身边服侍,难得来我屋里一趟,不如稍坐一下,喝杯茶。”
玉蝶犹豫一下,陈太君现在正在屋里训二太太,自己回去了也是不太合适。再者陈太君让她送沈氏回来,也有宽慰她的意思,便道:“那就叨扰三奶奶了。”
小丫头挑起帘子,两人进了屋,虽然二太太对于庶出儿子很不上心,但屋子摆设却是跟二爷的正房是一样的。沈氏先请玉蝶坐下,又吩咐丫头倒茶。
没一会站头端茶过来,玉蝶顿时觉得眼前一亮,好个漂亮的丫头。在大户人家一般主母跟前的丫头长的都不错,看着碍眼的一般都上不来,玉蝶自己也算是个美人了,但自觉得不如,估计韩家丫头里能比过的也不多。
玉蝶心里雪亮,这应该是沈氏的陪嫁丫头,如此漂亮的陪嫁,如此平常的小姐,再意思再明白不过了。沈氏让自己进屋里看,也是想借她的眼告诉陈太君,屋里给三爷的人己经准备好了,她绝不是那容不下人的妒妇。
喝了口茶,说了几句闲话,只见三爷思信自己挑帘子进来。看到玉蝶在屋里,连忙道:“没想到玉蝶姐姐在屋里,今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。”
玉蝶站起身来,笑着道:“老太太让我送三奶奶回来,我也坐了一会了,也该回去了。”
沈氏和思信把玉蝶送到门口,两人回到屋里,沈氏直接道:“今日之事爷可知道了?”
思信脸上有几分不自在,低着头也不吭声。其实他也挺喜欢翠儿的,服侍他这么久,只是屋里的事情正妻拥有绝对有权利,她要发卖谁那都是她的自由。
至于后来二太太跟沈氏的那番争执,他己经知道了,本来他还想着躲出去的,只是身边小厮说,这事要是闹大了,惊动了二老爷怕更不好收场,弄不好还得给他一顿打,他听说也就更怕了,这才回来的。
沈氏看他这样,心里不由的冷笑,没用的东西。这就是典型的,屋里的起火了,赶紧往外跑谁也不顾的。哪怕是指责她不该卖了翠儿,不该顶撞嫡母那也是个立场,像这样的完全没有立场,出事了只是低头不说话,那就是完全指望不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