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嘴上说着让孔兰舟不用管她,人却不怎么老实,就和小时蒲如许教她打坐入定时一样,这儿动动那儿摸摸,像是停不下。
孔兰舟也任由她“胡作非为”,在心底默念起清心诀,心中杂念与疲惫感逐渐扫去,五感也慢慢关闭,将自己与世隔绝起来。
只是身侧的姑娘闹腾过后,困意上身,一歪头砸在了他身上,硬生生把他给砸醒了。
……
惊春再度醒来,是被外头的太阳光晃了眼,她一睁眼,身侧哪里还有孔兰舟的身影,自己则由盘腿入定的姿势成了侧卧在地。
她起身出门,就看见孔兰舟在昨天那块小地上播种,自己似乎没什么能做的了。
“阿福?”孔兰舟抬头望向坐在门边的惊春,有些不解,不明白她坐在哪儿是做什么,但还是笑着招呼她,“怎么不过来?”
“嘿嘿,师兄你忙,我偷会儿懒。”惊春双手捧脸,笑眯眯地看着孔兰舟,对方无奈摇摇头,只能继续撒下种子。
一粒粒种子在阳光下泛着金光,那至纯之色惹得人移不开眼,惊春却只盯着孔兰舟看,一点儿不在乎那种子如何美丽。
孔兰舟直起腰,见惊春的视线跟着自己的动作而动,有些迷惑,伸手指指自己的脸问道:“怎么,我脸上蹭脏了?”
“没有没有!”
惊春连连摆手。
孔兰舟更加不解,“那阿福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的脸不放?”
“好看呗。”惊春话说的大方利落,丝毫没有害羞之色,这话倒是说得孔兰舟红了耳根。
他又在心里默念起清心诀,却只觉得心里越发受到这话的影响,从前也不是没有过人夸他的长相,可往往都要叹息一声他只剩容貌,再无本领。
见孔兰舟脸色猛然落寞,惊春还以为是她的话让他不喜,又想到先前在天岳宗之时,那些不怀好意的话语,赶紧跑到他跟前,跟他道歉。
“师兄,我不是故意的,你、你别放心上!”
“没有,”孔兰舟哪里舍得让惊春难过,摸了摸她的发髻,移开话题,“既然这种子已然种下,我们不如去四周逛一逛?”
其实这四周除了这条小河可能还有点儿意思,其余的不是草地就是树林,看着就无趣。
可惊春也不想让孔兰舟接着多想,便拉着他往昨日砍树的地方儿去,要他看一看她昨天是何等的厉害。
“这……”
等到了地方,师兄妹二人皆目瞪口呆,昨日砍伐留下的枝叶皆在,只是那树桩子却在一夜之间又生出了新的大树,若不是新生的树干颜色青绿,惊春还真以为自己是大梦一场,根本没来过此处。
“此地好生怪异,哪有长得如此之快的木材?”
“兴许是那人施了法,布了局?”
惊春口中的“那人”,自然是指段长风,此处是他所选,还有他布下的各种结界,若真有什么怪异之处,只怕也和他脱不了干系。
“段前辈的功力应当还没到能控制此地林木生长的地步吧?或者说,是无心在意此处林木生长。”
孔兰舟试着猜测,只是他也不敢妄下定论,毕竟修为高者,改天换地,生造景观也都是有的,只是控制木材增长,又有何深意呢?
他们二人绞尽脑汁也想不通,只能先放下不管,这时孔兰舟回想起他们的小屋,才惊觉少了些什么——“阿福,我们是不是还得修一间酿酒用的屋子?”
惊春倒想到了另一件事儿,“师兄,酿酒不急,种子才种下呢,我看我们该先安个门才是。”
她这一说,确实提醒了孔兰舟,虽说修道修心,其余的皆是身外之物,只是他们那屋子本就修的破破烂烂,若连个门都没有,只会显得更加寒酸。
“也是,是该有个门,不然有客人到访,都不大方便。”
客人?惊春挠破脑袋都想不通,除了娄雨生和江鸿,还有谁会到他们这儿来,且不说那两人能不能找到他们,这都还是另一回事儿呢。
哦,还有那个讨嫌的段长风,也姑且算半个客人吧。
但既然孔兰舟说了装门,惊春也就伸手挥剑,将新生出来的木材给砍掉,几下削成等大的木板,又削出些木钉,将其嵌合在一块儿。
“师兄,这门怎么样?”
这门和那漏风的屋顶没什么区别,坑坑洼洼,斜头斜脑,就算是凡间初入木工行道的学徒,也做不出这样的造物了,叫熟练的老师傅们看了,只会一个劲儿地摇头。
孔兰舟倒好,这明眼人一眼就看出的蹩脚功夫,他倒是一句接一句地夸,闹得惊春自己都不好意思,毕竟她也能看出来,这门,恐怕安不上去。
待两人将这门板搬回,这才发现,忘了做合页与门栓,这大木板子,顶了天也只能放在门口,稍微盖一盖外头的光亮和声响,进进出出,还要双手搬门,实在滑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