誊抄在卷纸上后,唯一的任务就是忍着熬着,等着太阳落山。
又是和昨日一样的流程,众人被引出考场,看着悠哉游哉的郑?瑛,段之缙便知道,郑瑛是不打算考明天的覆试了。
他怨念的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人家,幽幽开口:“真好啊。。。。。。明天就能睡大觉了。”
因为又是一日水米不进,段之缙的声音哑得像喊号子的船工,一点都听不出来是他原本的声音。此时郑?瑛正拿着杯盏仰头牛饮,听见这话差点一口水喷出来,呛得直咳嗽。
段之缙上去给他拍背:“德润兄,弟也没说什么不是,何必如此紧张?你要是不好意思,明天陪我一起二覆如何?”
郑?瑛好容易止住咳,连连摆手:“你就算是我亲弟,我也不可能专为了你去二覆,明日你且熬着吧!”
段之缙本就是开玩笑,德润兄寒碜他他自然不会生气,仍是怨念地看着人家,一直到睡觉。
第二日段之缙一个人被王章送去考棚,少了一个人陪伴,午夜的风都更冷些,不过很快他就乐得不知如何是好了,差点在大庭广众之下欢呼起来。
“地字十一、玄字二号、玄字三十一……………”
玄字三十一!
这正是段之缙的排号!
覆试中选的人素来是比正场少许多,只是想不到五个人里边就能有一个段之缙。
他是不打算再考什么二覆了,拿着自己的东西转头就要走,又忽然想起来挑堂的事情,果然有差役过来寻他们,只带了两个人走。
这一次的挑堂比第一次挑堂正常许多,知府一本正经地问四书五经的内容,两个生童规规矩矩地答,没有任何差错。
陈望祖点点头,道一声“不错”,又将段之缙唤过来询问。
“你上次说得那个法子,本府回去用其他年份的对应,五个只对应上了两个,虽说其他年份的差别不是很大,但是也不算小,你能算的更准确些吗?”
段之缙深深一拜:“自然可以算得更为准确,可不是学生不愿意,只是需要更加详细的记录。例如当年的用肥情况,温度,风大不大,还有稻麦的种植时间等等。。。。。。可据学生所知,府内的记录无法如此详细。
他将昨天与郑?说明了的事情再说一边,知府大人便有些失望。
也难怪,在这个位置上也呆了好几年,本来还指着这个事情报上去能往上升一升,如今不保准的事情可不敢往上报,只挥手叫师爷领着他俩下去。
段之缙却没什么失望的,此次能过府试已经是意外之喜,对母亲、姨娘,包括对?儿都算是有了交代,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?欢欢喜喜出了考棚,留下一堆羡慕的目光。
爽啊!
既然考完了试,段之缙便开始做大款,带着德润兄和王章一块儿四处逛,在德平府吃吃喝喝,等着下榜的那天。
下榜那日已经是五月初了,天清气爽、草长莺飞,是个再好不过的日子,府衙前挤满了看榜的士子,虽然大多数得中之人都是提前得知,可还是欣喜若狂,甚至有喜极而泣者。
可悲者,若年纪一大把还屡试不中,便垂头丧气,严重的甚至捂着胸口倒下。
众生百态,大抵如此。
看完榜后,通过府试的童生留在原地,其他人被衙役疏散,师爷领着几位衣冠整齐的先生走出,手中拿着点名册。
“在下按照府试所取次序,五人为一结,朝廷分派的生为你们画押保结,所问一定要据实回答。填写年貌、三代、籍贯等也要细之又细,明年八月份的院试就靠着这个呢!”
语罢,师爷开始点名,五人一组上前,又分一生当场问讯,然后画押保结,自己填写应填写之处,由差役比照核对,这才能放他们走。
郑?瑛是第一批离开的,他和王章站在一起等着段之缙过来。
段之缙在四十位童生中排中等偏上,正巧是十六名,第四批结保的学子。
这一次分派的康生并不像上次分派的老先生那般“讲究”,确认无疑点后爽快地画押离开,段之缙上前填写自己的年貌等信息,交由师爷。
师爷也算是认识他了,将相貌记录和他的人面对照一番,提笔添道:“文气、瘦弱、长相腼腆些。”这才放他离开。
尘埃落定,一行三个人不再于德平府停留,抓紧时间回了安平县。
此时王家众人都已经得知段之缙通过府试的消息,在门口放起了鞭炮,引得大家都上来询问。
“可是你们家王老爷有什么事?”
领头放鞭炮的正是琼香小子,他喜滋滋答道:“是我们老爷的外孙子过了府试,已经是童生了!孙少爷还未及冠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