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北县,县衙內,以郡尉身份归来的张穆被贾县令迎到了主客的席上。
“张郡尉,昨日荀府君已经传令给我们,让我们全力协助您清剿叛匪,”贾县令一副討好的模样,“这军务如此紧急,郡尉还能亲临本县,不知道我们这边陲之地,能有什么为您效劳的。”
在全郡范围內,郡守的政令,只需要一捆特製的竹简,就可以通过官印之上的符文时时传递,这也是一个月前,贾县令丝毫不畏惧兰子牧的底气:在和平时期,整个玄汉是一张紧密的网络,他一个人的安危真的能获得朝廷的关注。
然而政令畅通,也代表著郡守的近臣可以调动整个郡的资源,就比如现在他面前的张穆,只需要挥动太守的令签,就足以把他这位一县之长,耍的团团转。
“今晨我已向府君提议,在郡城西北设一要塞,以协防郡城,”张穆不慌不忙地说道,“定北县地处全郡最西,虽依山傍河,却屡遭匈奴骚扰,若不是本次叛匪被郡城牵制,恐怕定北县以一己之力,难保城池不破呀!”
听著张穆一套套的官话,贾县令的脸上有些掛不住了,官场浸淫多年的他,知道眼前这个张家小儿绝对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,刚才他这几句话也绝对不是他那个只知道打仗的爹,和那个只会看牲畜的师傅教出来的。
果然,张穆说了几句官话后,就引出来了最重要的几点:“我已上报荀太守,要各县修正本县至郡城的官道,咱们定北县距离郡城尤其的远,这徵发徭役修路的重担,贾县令可要选好人呀!”
“这不是应该由牛县尉来办吗?”贾县令看向了一旁的牛阜,“县丞,你弟弟最近身体好点了吗?能否现在来见一下张郡尉?”
“县尊,舍弟身遇重疾,今晨已经臥病在床难以起身了,”牛阜直接回答道,“郡尉所说徭役之事尤为重要,我推荐由张昭担任县尉负责此事,我牛家愿意全力配合!”
“张昭?”贾县令还没有反应过来。
“啊,要不是县丞突然提起来,我都没想到还有这么合適的人选!”张穆恍然大悟一般,那浮夸的表情快让一旁的县令县丞绷不住了。
张穆这次专门赶过来,就是要把自己的利益彻底吃下来,除了张昭一个县尉的职务,牛家为了赎回牛弼,还让给了张穆一块靠近官道的坞堡。
换句话说,在郡城和县城之间,张穆有了两块可以立足的要塞,两点之间的断硭山上,还有他的百兽门,山后还有他的禁林和蛇庙,他围绕著门派周围的布局就算是连成一片了。
“牛县丞说的对,张昭是县尉的不二人选,”看牛阜算是被张穆彻底拿捏,贾县令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触张穆的霉头,只能应付道,“我这就向郡守提出建议,由张昭暂代县尉一职。”
“那就有劳了!”张穆也没有离开,眼看著县令用官印向郡守发出公文,又收到了郡里的回覆,又找来了自己的二哥授予县尉官印,才算是满意。
离开县衙的路上,二哥张照掂量著县尉的印章,笑著说道:“你可真行呀,为了这枚铜印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们!”
“我之前就是晚到了一个上午,就损失了县尉的职务,”张穆现在回想起来,还是很生气,“如果不是被姜侯发掘,现在还不知道带著兰家在哪流浪呢。”
两人正在说话,正好在街道上看见他们张家的管家张蓴。
“二位少爷,你们回来了……”张蓴摆出了討好的笑容。
“蓴叔,我这边有郡里的公务,就来不及回家了。”张穆採用一种礼节性的微笑,“我二哥被牛世伯推荐,已经接替了牛弼的县尉。”
“啊?”张蓴甚至没听明白。
张穆不在的这段日子,张家虽然在积极打听兰子牧部落的去向,也知道张穆被姜家任作运粮官,但之后的事情就两眼一抹黑了。
甚至牛家和叛军接触的目的之一,也是借叛军之手抹掉张家最后一点影响力。
於是现在,面对张照、张穆两兄弟,哪怕是每天在外的张蓴管家,也想不到二人一个县尉一个郡尉了,更想不到东门外一票骑兵,都是张穆自己的队伍。
“蓴叔,我这里有一份名单,都是我准备任用的张家子弟,”张穆拿出了一份竹简,递给了张蓴,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,最后面还有那枚郡尉印章。
“您……成了郡尉了……”张蓴的嘴张的能放下一枚鸡蛋了。
“是呀,郡里现在还在清扫匪患,正是用人之际,你让名单上这些人儘快找我二哥。”
张穆说完了就拉著二哥离开了,这时候张蓴才开始仔细看手里的名单。
“这……都是老夫人的……”细看之下,张蓴终於发现,名单里除了一些族內青年,还把王氏婆媳的亲信几乎都囊括了。
一路上,二哥张昭也在询问张穆:
“你真打算给那群比咱俩大不了多少的叔叔侄子们入军营的机会?”
“给!我的营里那么多匈奴人,那么多流民战俘都有机会,为什么自家人会没机会?”张穆笑道,“只不过他们能否脱颖而出,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。”
张穆更深一层的目的,还是让自己能够借上家族的势力和人脉,好歹自家也是从关內迁来的大家族,不是只有他们几兄弟的。
然而两人刚刚走到县城东门,已经有姜家的传令兵找了过来,一见面就把一枚姜婉亲封的令签递给了张穆。
令签即是军务,虽然二哥已经成为县尉,却很是自觉地迴避了。
而张穆读完令签,却大感意外:姜侯姜仲弋终於联繫上了,他们隨著地脉到了曄城以东北500余里的地方,距离贺彰郡百余里。
然而贺彰郡现在同时面临匈奴和黄巾的袭扰,需要曄郡儘快组织力量援救。
“曄郡已经如此了……还要抽调力量增援?”张穆由衷感觉到头大,但结合这几天也郡的情况,他感觉临郡面临的內忧外患,恐怕比也郡更甚。
“郡尉大人,我家小姐请您明日回曄城商议军务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