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“啧”地警告一声,掀起的眼皮下眸光锐利如刀,明晃晃在威胁她:不许动。
她僵住,屏住呼吸,只能任由他在她脆弱的掌心上为所欲为。
一笔一画,缓慢而清晰地,刻下烙印:
周,西,凛。
这三个字的每一笔走向,早已在她的草稿纸上被无数次书写。他刚才吊儿郎当的解释不对,他企鹅号签名的那句诗,才是对他名字最贴切的注脚:
西园花已尽,凛冽万古存。
前句取自张籍《送友人归山》,后句取于文天祥的《正气歌》。
那些心绪浮动如春草蔓生的年岁里,她总忍不住想,一个名字里同时藏着怅惘与凛然的人,该是多么矛盾又深刻。
似乎是想让她把这三个字刻骨铭心,又许是恶劣地想捉弄他,周西凛指腹压着她的掌纹,落指的速度极缓。
最后三个字写完,那根作恶的手指终于撤离,可温侬的整只手却像废了,掌心一片滚烫的麻意,如同无数只蚂蚁在皮下游走、啃噬,丝丝缕缕,久久不散。
周西凛把烟重新夹回指间,长长一截烟灰簌簌而落。
他微微挑眉,问:“这下知道了?”
温侬垂下手,紧紧握了握,才开口:“嗯,知道了。”
这时程藿噔噔噔跑上楼,三步并两步地冲到周西凛面前:“怎么回事,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!赵哥他们几个到了,大家等你一起切蛋糕呢!”
一长串话刚说完,他连喘都没喘,又看向温侬,迫不及待地问:“你怎么也在这儿?”
“底下烟味呛得慌,本想上来透口气的。”
这是温侬随便扯的理由,说完才注意到周西凛手上的烟燃得正好。
她正巧可以借口离开,于是耸肩略微无奈地一笑:“没想到上面也要吸二手烟,那我还是下去好了。”
说完,她朝程藿微微颔首,没看周西凛一眼便径直下了楼。
周西凛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,直到彻底看不见,才缓缓垂下眼帘。视线落在自己指间那支燃了半截的烟上,他眉峰轻轻聚拢,很快又松开,唇边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。
还没等他这丝情绪散开,肩膀便猛地挨了结实的一拳。
力道不轻,带着警告:“周西凛,我警告你,别打她主意。”
这话新鲜。
周西凛对上程藿紧绷的脸,混不吝一笑:“哦?”
“实不相瞒,我看上温侬了,你可不许抢!”程藿紧盯着他,毫不退让。
“你这个‘抢’字用的……”周西凛似有些头疼,挠了挠太阳穴,好笑地问,“不是,我什么时候抢过你的?”
“是,那是因为你看上的不用抢!”程藿白他一眼。
周西凛笑:“知道就好。”
“可温侬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吧?”程藿认真了,声音里压着显而易见的焦灼。
周西凛悠悠地睨着他,没有任何思考,便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:“不是。”
程藿刚松一口气。
周西凛的薄唇忽然勾起,声音懒洋洋地砸过来:“但这样才新鲜啊。”